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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君悦,你太不厚道。」 他心平气和地,兴师问罪,「即使不算我们道上交情,至少我也是个客人。你说,这样待客,是不是有失风度?」 我真无话可说。 此人行事,气势风度俱佳,先抑后扬,不经意就赢了个满堂红。 众目睽睽下,心平气和比咄咄逼人更难让人招架。 我若不认这个帐,不说别的,仅仅度量就输了宁舒一个档次。 「宁老板词锋厉害,我还有什么说的?」我苦笑,「谁不知宁老板财大气粗。并非我不知好歹,不过刚好见到你过来,又被你骗着喝了一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了,倒不是故意过来讨帐。也罢,算我做事不周全,罚饮三杯,给你赔罪。」 这次换我主动倒酒。 宁舒伸手过来,轻轻按在我手背上。 他勾起唇角,啧啧摇头,「三杯就想一笔勾销?君悦,你算我这笔帐,是不是太便宜了点?我还你那笔,可是一点价钱都没讲,立即给够十成的。」 我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警惕地打量他,「宁老板想怎么算这笔帐?」 宁舒应声抛出条件,「赏个薄脸,明晚到寒舍吃顿饭,怎样?」 趁着我愕然之际,阿旗已经插了一句进来,诚恳提出,「是我们服务不周,怎么还敢叨宁老板的光,去贵宅打搅?应该我们老大请宁老板的客才是。」 「呵,」宁舒嗳昧笑说,「安老大真周到,交下江山,还给你留了如此人才,护得密不透风,你不觉得喘不过气?」 我对阿旗平时怨言多多,这时候却绝对同仇敌忾,怎会受宁舒挑拨?答道,「阿旗说的正合我心意,错在我方,当然应该由我请客,不知宁老板喜欢什么口味?」 宁舒带着笑脸保持沉默,炯然有神地扫视着我和阿旗,好像在看一出演得不怎样的好戏。 半日,叹气,「罢,君悦少爷不肯赏脸,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只能退而求次。不如这样,」他把桌上一瓶未开的酒往我面前重重一撂,「你痛痛快快,干了这瓶,再上台唱上一曲,权当道歉。我就把这事当粉笔字一样抹了。」 条件又开了出来,实在不比陪他吃一顿晚饭好上多少。 我看看那瓶烈酒,又看看歌手和吉他手早悄悄离开的台上,情不自禁回头去寻林信和阿旗。 「君悦。」宁舒叫住我,「一人退一步,日后好相见。我今晚是诚心和你来往,当着这么多兄弟,你无论如何,给我一个台阶下。」 仿佛真的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字里行间却铿锵有声,沾满一言不合,拔刀相见的味。 稍不提防,宁舒温柔一刀就靠着脖子来了,我含笑不答,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外人看起来,大概都以为我有奇招制胜,所以胸有成竹。 其实,惭愧。 父兄两代豪杰,我从出生那日耳濡目染,就只学到那么一点可怜兮兮的装模作样,名副其实的色厉内荏。 一边悠然晃动酒杯,嘴角噙笑,一边动作潇洒地回头,扫林信阿旗一眼。 不知道的以为我打眼色下命令,谁料我这高深叵测的眼色,本质上只代表一个赤裸裸的问号——怎么办? 林信看起来比阿旗有良心,终于不忍,好像打算开口。 我几乎就要松一口气了,看着他嘴唇刚掀开一点,蓦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可恶! 「喂?」林信掏出手机,淡然听了一下,只「嗯」了一声,就挂了。 这种时候的气氛总是微妙难言,连忽明忽暗的淡紫色灯光也成了危机重重的信号。而我和宁舒,俨然是一切危机隐藏的中心点。 林信挂了电话后,很随意地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弯下腰,向我附耳汇报。 如此作为,确实使我身为老大的威严大有提升,尤其众目之下,简直有生杀大权操之我手的感觉,仿佛是战是和,只看我一时高兴与否。 自尊心很满足? 大错! 因为林信附耳所说的,实在是一番糟糕到极点的话。 他说,「宁舒有备而来,不但这里,我们其它几个大场子都被盯上了,有心算无心,这时候翻脸有输无赢。君悦,你要能屈能伸。」 我默默听着,仿佛得到一个小小的惊喜,表情愉快地点头。 笑得虽艰难,总比惊慌失措好上半分。 林信走开后,我看向宁舒,赞道,「宁老板真是领导有方,老大出门散心,手下一班兄弟却不忘工作,还在外面加班加点。」 宁舒目光深深瞅我一下,随意地说,「所以,你也该知道我是多诚心诚意,交你这个朋友。」 说完,提起桌上一瓶满装烈酒,拧开瓶盖,直直递到我眼前。 「君悦,你给我面子,我就给你面子。」 他谋定而后动,外有调动起来的大批人马,说话居然不但没有一点嚣张气焰,还温和友善得令人感动。 这个面子,怎能不给? 连林信都说了,要能屈能伸。 能屈能伸的道理,不但林信,连我都明白。 只不过一刹那,几张面孔从脑海中刷得掠过,父亲、母亲、大哥,安燃……这些面孔带给我的熟悉和亲昵,须臾之间蓦地腾升,疼痛般的思念,穷凶极恶地爆发,几乎把泪水逼出眼角。 他们之中,即使只有一人在。 若安燃在…… 宁舒的手一直停在半空,稳稳持着那瓶烈酒。 我深深吸一口气,接了过去。 全满的酒瓶过分沉重,手腕渐渐颤抖起来,可笑我到此刻仍本能般的希望保全一点颜面,唯恐被人看出端倪,飞快地举起瓶子,装作痛快地仰头畅饮。 烈酒下喉,火辣辣,烫到我直想大哭。 原来没有别人庇护,要寻一点立足之地如此艰难。 面对安燃,我可以任性,发泄,痛哭,咒骂,自暴自弃,只因为,他是安燃,变得再狠毒,再可怕,他仍是我的安燃,仍会无可奈何,放心不下我。 面对宁舒,我却必须面对弱肉强食,屈辱求全。 安燃,我仰头,狂灌着灼喉的酒,在心内哭着叫安燃。 这一刻,我不惜献出生命,只求安燃再出现在眼前。 原来狂妄任性和肆无忌惮,只在最深爱你的人身上才能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原谅。 这一又一次,每一次都价值连城,我却挥霍着,用到尽了,沦落到连哭的权力都失去。 强颜欢笑,喝自己酿造的苦酒。 一瓶,远远不够。 我狂饮了一瓶,腹中烧得难受,手背压着唇半天没能做声。 宁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