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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年愣了一下,好像是被他那真心欢喜的表情给烫到一般,他眨了眨眼,却半句话也不说。 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强大的工作压力和不规律的作息就压垮了他的胃,但是这些年来,不管自己生病到怎样的程度,从来没有人会在深夜守着自己…… “你渴不渴,要喝水吗,我去叫医生来。”秦煜封一口气问了一大串,作势就要站起身来,不想一晚上曲在那里麻了脚,这突然的窜起让他差点跌到地上,忙扶住了床头的墙壁稳住身子。 门外传来敲门声,秦煜封一边伸手捶腿一边说道:“请进。”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问季时年:“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时年如实道:“哪都不舒服。” 医生年过五十,面上皱纹不多,但是头发却白了大半,他掏出听诊器给季时年做检查,查看一番之后,发现一切指数都正常,没有发烧也没有发炎,心里不由松了口气,继而就展开了他教条式的长篇大论。 “术后疼痛是正常的,要留院观察几天,我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胃病几乎成了通病,平时作息不规律,吃喝不忌口,这样下去,下次可就不是切除阑尾这么简单了,不要总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年轻的时候不注意,等有一天身上的‘螺丝’都松了,变成个一碰就散的‘嘎嘣脆’,到时候可有你后悔的。” 季先生这辈子还从没被人这么数落过,但是却神奇的没有半点发火甚至不耐的神色,反而听得十分有新鲜感,他的视线从医生那一张一合打快板似的嘴皮子上移至他那头顶浓密的斑斓白,最后总结道“这老家伙满头花白肯定是操心操的”。 “你是病人的朋友吗,他的家属呢,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人,病人都手术了,竟然也没来个家人照顾,这虽然不是个非常大的手术吧,但是吃喝营养可是得时时刻刻注意的,既然他家人不在,那你就帮着记一下注意事项吧!” 医生数落玩了季时年,又将战火东引,他一双锐利的视线落在秦煜封那一头比女人还长的头发上,忍不住的将眉头的褶子挤的更绵密,在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眼中,男人这样子就是奇装异服、就是没个正行,以小见大、由表及里——这个人八成内在也是不靠谱的,但是不靠谱归不靠谱,自己该说的却半句不能少: “他的胃部已经恢复蠕动,现在可以吃东西,但只能吃一些流质饮食,比如水、米羹、清淡的菜汤等,只要没有腹胀表现,第二天可以吃半流质、恢复的差不多之后,还得慢慢加大进食量、少量多餐,多吃新鲜的水果蔬菜,至于鸡蛋、豆制品、酱油等不利于伤口生长的东西,还是忌讳一下的好……” 这中气十足的医生一口气说了十多分钟,终于有了语势渐消之意,再看向秦煜封的时候,惊奇的发现那被自己断定为流气不靠谱的年轻人正全神贯注的听自己讲话,眼中忍不住露出些刮目相的讶异来,严肃的语气不由和缓几分:“你这年轻人倒是耐心不错,行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好好照顾病人吧,我还得去隔壁查房。” 送走了口若悬河的老医生,秦煜封回身给季时年倒了杯水,半晌轻声道:“身体怎么弄得这样差?” 季时年将喝完水的杯子递还给他,混不在意道:“你可别是被那老头给传染了!” “……”秦煜封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夫也是为你好。” “那你呢?”季时年突然问。 “我?”秦煜封显然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顿了一下才道:“我自然是希望季兄身体康健的。” 季时年没说话,微微侧了侧身,闭上了眼睛。 秦煜封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见他一只手露在外面,下意识的给他塞进了被子里,躺在床上的人,面色还犹自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那人的头发没有整理也没有用发胶固定,微带栗色的头发蓬松的搭在光洁饱满的前额上,显出几分不羁来,看着比平时年轻了不少,合上的眼睛很好的掩盖了那双眼中所有的精明与冷厉,竟像个还在上大学的少年。 “黎小姐,季总去哪儿了也没告诉我啊,我真不知道的!”邢秘书伸手抹了一把额头冒出的汗珠,我的妈,这大小姐可真太难伺候了,季总这几天也不知跑哪去了,这姑娘连着四天就跑过来七八次,自己还真是情愿面对堆成山的工作文件也不想伺候这难缠的千金小姐啊,在无奈的同时,邢秘书万般的庆幸幸好自己平时的工作不是伺候这些刁蛮小姐,也不知道公司那些经纪人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黎心蕊脚上踩着十二厘米的细高跟,在光可见物的地板上踩出哒哒哒的声音,听了这话突然停下步子回过头来,她双手架在弱柳扶风的小蛮腰上,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冷哼:“哼,你这秘书怎么当的,连老板的行程都不知道,真不知道时年哥哥怎么会让你这样的蠢货留在身边!” ☆、第 27 章 邢秘书:“……”妈妈呀,老板你快回来吧,邢秘书双眼无助的看向窗外,落地窗外变幻莫测的白云仿佛变成了寒冷的鹅毛大雪,而他自己,就是那六月三伏天里冤死的现世版窦娥! 就在邢秘书痛苦到几乎“生无可恋”的时候,季时年正躺在医院高级VIP病房的华贵病床上优哉游哉的吃着秦煜封给他准备的营养午餐。 季先生床前放着一个专用的餐桌,白皙修长的手中拿着个银质勺子,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休闲装,看着不像是在医院养病,倒好似在避暑山庄度假似的。 秦煜封看他喝了几口汤就放下勺子,问道:“怎么了,汤不合胃口。” 季时年摇了摇头:“吃饱了。” 秦煜封看着那动了没多少的饭菜,眼中显出几分担忧:“大夫说你要注意营养,吃这么点怎么行,是身上不舒服吗?”他的声音温和清润,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关心,季时年眼神闪了一下,继而垂下眼睑,重新拿起了勺子。 他在医院住了五天,这人便请了公司的假在这里寸步不离的照顾了五天,不过是个阑尾手术,他却紧张成那个样子,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季时年这二十七年来从不曾感受过。 从前他爸爸还活着的时候,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妈是个学音乐的,时常跟着乐团世界各地巡回演出,他家的房子很大,可是他却总觉得那装修豪华而宽阔的房子,就像个笑话似的嘲讽着自己无人陪伴的年少时期,就连每次生病的时候,陪在身边的也只有那些佣人,他们不会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从来只是唯唯诺诺的遵从他,简直和房子里那些冷冰冰的桌椅摆设没有什么区别。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