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之旅（一）

    三天兩夜的溫泉之旅來了，雖然多了姑姑跟姑丈，子涵覺得掃興，但總是能跟方倩一起出遊，整體來說還是很棒。一家三口中午出發前往溫泉飯店，一如既往的是爸爸開車，方倩坐副駕駛，子涵一人在後座，對於這個模式，子涵已經習慣了。方倩偶爾用後照鏡看女兒，女兒回看她，這偷偷的眉來眼去，子涵異常興奮，方倩到後來是受不了她目光過於熱情，在高速公路休息站上女廁的時候提醒她別太過火。

    「方小姐，這話妳也說的出口，妳不想想妳幾個月前勾引女兒過不過份。」

    子涵反咬方倩，方倩挑眉看子涵，心想這姑娘從小白兔變小野貓了，她現在自食惡果，被女兒抓著痛處，方倩啞口無言。離開廁所前，子涵墊腳尖輕親方倩的嘴，兩人四目相交，經過大風大浪的方倩也有被愛情沖昏頭的時候－此時此刻，再怎麼說，她是第一次戀愛。方倩明白她之所以感覺到痛苦跟後悔，是因為她懂了愛。

    「對不起，我就是這樣的壞女人。」方倩嚴肅說，子涵愣住，不知所措。

    「子涵，如果我不把自己藏起來，我會害怕的要命。」方倩接續說，子涵皺眉，她聽不懂。

    幾秒後，方倩恢復以往的笑容，子涵自覺被敷衍，要方倩說清楚，但方倩已走出廁所。接下來的路上，子涵都在想方倩說的話。之前在旅館過夜時，子涵對方倩說過何必在乎別人的目光，這時想來，與她方才說的話有關聯了。子涵以為方倩天不怕地不怕，因為她連繼女都敢抓上床，結果恰恰相反，方倩怕的是將自己真實的樣貌公諸於世。子涵望著後媽在副駕駛座的背影，發現她最近憂鬱了不少，跟當初來家裡時差多了。老實說，子涵不知道該怎麼解決方倩的心魔，再看爸爸，雖說了爸爸疼她，所以一定會原諒她，但換位思考，會原諒才怪。子涵腦袋混亂，最後用睡覺來逃避。

    幾個小時後，子涵醒來，方倩叫醒她的。

    「到飯店了。」子涵揉了揉眼睛，見方倩眼神溫柔，她突然想哭，但很快忍住眼淚，下車。

    「哥，好久不見。」

    俞嫣跟她老公先到了，兄妹倆寒暄幾句，子涵跟方倩在後車廂拿行李，俞嫣其實還沒見過她哥的第二任老婆，因為他們沒有辦婚禮，只有登記。兩家人稍微打了招呼，子涵態度自然，但方倩一見俞嫣，莫名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俞嫣也是，但不敢多做猜測。

    一群人先去辦理入住，這次子涵一家三人只訂了一間房，打地鋪睡榻榻米，子涵拉開拉門看著臥室，還沒到睡覺時間，她已經在想像晚上的情景，方倩睡在她跟爸爸中間，這畫面徹徹底底就是個諷刺。子涵轉頭看方倩整理行李，方倩注意到女兒的視線，微笑過去幫子涵把外套塞進衣櫃裡，然後拿出衣櫃的浴衣，男生款式的給國興，他在客廳換衣，她跟子涵則是在臥室換。

    隔著一道門，母女面對面，方倩幫子涵脫衣服，兩人的身體貼近，子涵害羞起來，方倩脫完了上衣，往下要脫子涵的內褲，子涵大驚，握住她的手。

    「妳想幹嗎？不用脫內褲吧。」子涵疑惑，小聲說，方倩露出許久沒有的壞笑。

    「我情不自禁，妳呢？」

    對於方倩忽然的情慾，子涵不意外，是恐懼，畢竟拉門有沒有鎖，此時爸爸要是開門，那情況就是捉姦在床，她不敢想。

    「倩，我看妳裸體也情不自禁，但時間太短，我高潮不了的。」

    面對女兒的拜託，方倩捏了捏她的臀肉，子涵下意識挺直了腰，方倩說不清自己的情緒為何不好，就是有種不祥的預感，關於子涵的姑姑。方倩想得到一些安心，她摟住子涵的腰吻她，子涵臉紅，想著她與繼母只穿著內衣褲擁吻，而爸爸就在隔壁，緊張死了。

    「啾、啾」

    她們的親吻聲不小，見方倩越吻越激動，子涵真承受不住這樣的刺激，不斷拍著方倩的胸口，好似擂台上的選手投降。

    「呼倩，我們晚上找機會再做。」

    見小情人通紅的臉向她求饒，方倩鬆手，低頭沉思。子涵看後媽臉色凝重的樣子，心裡愧疚，卻沒想方倩會問起她姑姑的事，不過都是些平常的問題，年紀職業等等，子涵一一回答，本來沒多想，但沒幾分鐘，她忌妒心起。

    「方小姐，妳該不會對我姑姑有意思？想都別想！」

    對於姑娘的懷疑吃醋，方倩哭笑不得，也許她是該反省自己過去的惡劣行徑帶給她女兒多大的心理陰影。

    「子涵，妳想多了，我對妳姑姑沒意思，只是感覺怪怪的。」

    「怪怪的？」子涵瞇眼盯著她後媽。

    「妳姑姑以前是跟男人交往的嗎？」

    方倩冷不防來這一句，子涵歪頭。基本上，子涵對她姑姑的認識不多，逢年過節見面而已，姑姑的事情大多都是從爸爸口中聽來的。

    「她是妳的前女友？」子涵的臆測已經來到這步田地，方倩搖頭。

    「子涵，妳是我第一個女朋友。」方倩笑道，她陳述事實，子涵聽著得意，嘴角止不住上揚。

    「妳的意思該不會是我姑姑其實是同性戀？妳怎麼知道？」子涵壓低聲音，怕隔壁國興聽到。

    「女同志雷達吧，不是我自誇，我看人還蠻準的，譬如說妳。」

    「我？」

    雙目對視，方倩幫子涵穿浴衣綁腰帶，輕親女兒的鼻尖，小小一吻，情意無限。子涵感受到幸福，本該開心，但一想這幸福建築在她爸的痛苦上，她想勇敢放膽去愛是不可能了。

    「妳剛才都在擔心姑姑會不會拆穿我們嗎？」子涵開竅，這回邏輯思考就正常多了。

    「不無可能，只希望這次是我判斷錯誤。」

    方倩輕捏子涵的臉，心想她這女兒不管怎麼看都很可愛。被方倩的話影響，子涵擔心起來，回想姑姑跟姑丈結婚這麼多年都沒孩子，這也可能是原因。雖然國興說過他妹妹、妹夫不想要小孩，是頂客族，但那說不定也只是個掩飾罷了？

    三人換好浴衣後去跟俞嫣夫妻會合，一同參加溫泉飯店傍晚的茶道活動，子涵暗中觀察俞嫣，整場活動都心不在焉，方倩問她要不要交換茶點吃，她才回過神。方倩偷掐她女兒的大腿，要她別陰陽怪氣，更會讓國興、俞嫣起疑。

    「發現了就說我失戀，神經兮兮，他們會體諒。」

    子涵說出此話，方倩敗給她了，笑著吃掉她盤子裡櫻花口味的糕點，她餵她繼女吃紅豆餡的點心。兩人相視一笑，甜蜜的氛圍以為只有彼此知道，俞嫣坐在兩人斜前方的位置，稍稍撇過頭，餘光見母女倆的相處，她神色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