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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一收即行吸回,知为吐纳之功,不禁大喜,一天之内往往静坐行功十数 次。 晃眼又是一月,老和尚再度来到岩洞,见他神光内蕴,知他精进不少,也代 他心喜,便又开始授他「弥勒神功」口诀,又将神功内十二种格式、一招一式, 不厌烦地从头到尾讲解两三遍,随又自己演解给他看,谢云岳秉赋聪明,又有武 功基础,一点即透,老和尚道:「这「弥勒神功」与玄门罡气同为武林二种奇绝 气功,但玄门罡气似嫌霸道,过于刚猛,易发难收,弥勒神功没有这种缺点,轻 重可随人之意念而动,练到透顶时,几可伤人于无形,自身亦坚如金钢,任何重 手法都不能伤你,前传你吐纳口诀与这「弥勒神功」,均为性命双修的内家无上 功夫,希望你刻苦自励,勤习所学,一月后为师当再来。」说罢离去。 谢云岳每日天没亮,星斗满天之际,就爬起来在绝岩处,学习那「弥勒神功」, 初尚未见他好处,半月后,只觉一股阳和气流,遍及全身,五官百窍莫不舒泰已 极,凝气吐掌,碗大的树枝随之而折,暗惊:「恩师所授的「弥勒神功」十二式, 竟有这么大的威力。」自是不断的练习,果然意念所至,山石横飞。 老和尚按时到来,命谢云岳将「弥勒神功」十二式演习给他看,老和尚看后 微笑道:「难得你天资聪颖,学到此地步也算不错了,这山野无人之地,随时都 可练习。」随又将三十大式「金刚伏虎」掌及八十一招「玄天七星」剑法传授了。 此后,老和尚三天五天一来,不时传些内外功夫,及掌剑暗器与绝技。 谢云岳武功一日千里,不分晴雨寒暑,从未间断,每当月明之夜,独个儿跑 去他父亲坟前痛哭道:「爹,您放心,我定要为您报仇。」 晃眼又是半年,一次和尚来了取出一本羊皮纸的册子,正色道:「这是你父 所得之「轩辕真经」,内面戴的是人身穴道真诠,照此勤练,可凌空拂穴,亦可 解穴,生死由之,还有金针灸穴的秘传医法,此书又名「轩辕十八解」,为师每 日与你讲解一段,内容你自己参解,以你之秉赋,并非难事。」 谢云岳此后每天搬出那本册子背诵,甲骨文字发音勿轮格砾,甚为难读,好 在他有恒心,并不怕艰难,努力研钻,语云: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知老 和尚在那里找了一具皮人,绘明人身穴道,命谢云岳凌空点穴,这可把谢云岳练 苦了,初练时眼花撩乱,错误百出,久而久之才比较纯熟,一月后飞花摘叶亦可 伤人。自后和尚命他上半日习武,下半日习文,又将医学及上乘轻功凌空步虚身 法传授。 一年来,谢云岳已是十八九岁少年了,长得俊美如玉,只是沉默寡言,城府 甚深,老和尚也不时为他这性格担忧,这也难怪,他自幼到此荒岭中,又未与人 群多接触,度过漫长的十三年,慢慢冶练成这种性格。 一日老和尚来至山洞,与谢云岳说:「为师一身所学尽传给你,所差仅是火 候而已,你也可以下山为你父母报仇了,不过望你善体天心,不可妄杀无辜,择 友慎交,不要固执已见,还有千万不可说出为师名字,同时非在不得已时,不准 轻用「弥勒神功」十二式。」 老和尚行脚遍天下,江湖人物,派别,武功特长,及为人处世,一应行当规 矩,莫不熟知能详,—一分述谢云岳紧记于胸,随又取出二百两银子,及一柄乌 金软剑,命他第二日下山,无庸来寺叩别。谢云岳热泪盈眶,自是不舍,老和尚 也为之神情黯然,硬着心肠,顿顿脚也就走了。谢云岳虽是不舍,但想起来仇, 又恨不得插翅离去,便自进洞收拾一番,晚上又到其父坟前奠别。 翌日一早,谢云岳整理行囊,把乌金软剑栓围在腰上,书册早半月便被师父 携去暂存了,丢下一些锅盐碗盏。别无他物,只是十数年山居岩洞,不无留恋, 惆怅移时,扭首走出洞外,向那宝华寺方向拜了四拜,跟着一咬牙,足尖提气一 点,飞身疾下,昂头驰去。 从今后,武林中杀孽纷起,只为身负亲仇,挑动江湖恩怨。 且说谢云岳一肩行囊,下得弥勒峰后,回首了望,想起这一别,不知何年何 月。才能返此十三年故居,心中幽幽一叹,掉首仆仆上道。从弥勒峰往南卅里, 便是龙口墟,龙口傍河下溯赣州自不过百六十里路水程。谢云岳到龙口后,这日 恰巧为龙口三六九赶集日期,附近村镇的乡民蜂拥而来,一条短短三四百尺麻石 街道,平空聚集了四五千人,那还不挤得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谢云岳挤进街内,找到一家酒饭馆,胡乱叫了一些东西吃,背靠着 墙心内在思索:「今后行止该有个决定了,何不搭乘船只直放省城,省城南昌府 人文荟萃,龙蛇杂处,就恩师说,要探听江湖人物行踪莫如镖局或帮会,到达后, 凭自己一身武学,挤身镖局当不成问题,不然,往西入川,扫祭母亲庐墓,找找 当年线索。」想定,遂唤过堂馆,问他有否便船可搭。 那堂倌笑嘻嘻地回说:「相公,你想搭船还不容易,小人有一远房叔叔正有 条八百石大船,今午就要起锚,直放省城,相公你问得正是时候,小人便命人伴 你前往。」堂倌在店门首唤来一个乡民,嘱咐几句,随同伴往,谢云岳算好饭钱, 另外给了些散碎银子作为小帐,起身离座,那堂倌千恩万谢相送出店。 江边上黑压压的一片,停了不少大小船舶,虽说不上轴轳千里,风帆无际, 但少说也有三四百条,谢云岳随那乡民来在江岸上,乡民高声喊嚷,只见停泊在 河中一艘巨舟中走出一人,向自己这边招呼,乡民遂带领谢云岳踏舟而过,穿过 十数条大小船只才登上巨舟。 船主人姓张,到是一老实规矩生意人,满面厚道之容,听说来意,忙道:「 欢迎之至,从那里至省城虽说有千多里水程,但顺风顺水,二十来天就可安抵了。」 接着引谢云岳入舱,谢云岳匆匆谢过乡民,步入舱中,原来这巨舟共分八个 舱位,前四后四,居中一个是烧饭用膳的公舱,其实可叫做九舱,但通俗之称还 是将中间一节不算,后四舱除最后一节供船夫住宿外,其余三舱俱都满堆着皮革, 烟草等土产,运赴省城销售,前四舱头二节供船主家小住宿外,尚剩两空舱, (按:看官似疑惑此船尾重首轻,或疑作者信口开河不切实际,其实前四舱及船 首舱板下,均堆置有货物,食用品,开船之先,必先购大量柴米油盐菜蔬肉类, 以备不时之需)。 谢云岳选定第四舱,进出比较方便。谢云岳进得舱后,见此舱窗明板净,宽 敞异常,不禁满心欢喜,与船主请定船资后,又再三称谢,船主随又客套几句, 方始别过走回前舱。 船开行后,谢云岳常立在船首舱板上眺望江景,但觉山明水秀,波光潋滟, 渔歌唱晚,江骛四飞,令人神怡气爽。在船上日久,他学会了很多船家功夫和切 语,偶然也撑撑篙,扶扶舵。这不过是他兴之所至无事时与船夫闲聊所得,除此 以外,便足不出舱,将窗门紧闭,勤习他那「归元坐功」与「弥勒神功」,船一 拢岸落锚,他即单身上岸往那人迹不到之处,演练掌剑功夫,然后才缓缓踱回船 上,从不与人结伴同逛镇街。 日久,船上诸人对他那独特的性格,透着奇怪,只觉这少年人待人虽然是和 煦可亲,但有点沉默寡言,和不喜合众,似乎是违悖人情常现,这念头可藏在诸 人心中,没敢说出来,因为各人均有各人的自由,他又没冒犯自己,故不便出口 询问。 从兴国经赣州到庐陵府六百多里水程,船走了有半月之久,虽说顺水,却碰 上逆风,其时正当岁暮腊初,西北风大作,每天最多驶个三二十里,有时风力过 大,寸步难移,全船船夫尽都上岸拉纤,好得谢云岳并无急事,也就泰然处之。 一过庐陵府,船只已结帮而行,首尾衔接不下二十余艘,每当拢岸时,船只 围拢,炊烟四起,人声喧哗,加上小孩在船首船板上跳跃叫嚣声,形成了一个水 上村落,好不热闹。谢云岳自幼孤处山中,形单影只,此刻见小孩跳跃玩耍,不 禁触发了他童心大发,自动参加了小孩集团,捉迷藏,瞎子摸贼。 邻舟上,乘了一个镖师李大明,四十上下年纪,面圆圆的,对人笑口常开, 见了谢云岳总是咧着一张嘴打个招呼,三两天后就热络了,时常过舟找谢云岳闲 谈,也不时邀谢云岳到他舱里,酒食谈心,谢云岳除武功一字不露外,天上地下 无所不谈。 谢云岳闻他是镖行镖师,瞧他一身虬筋粟肉,双掌粗糙,好像外五门功练得 有六七成火候,并非虚语,正好借机结纳,由其身上可探听其父往事,再不然也 可因友及友,找出一点端倪。李大明是南昌振泰镖局二三流镖师,这次携家小去 赣州奔岳父之丧,事完回省城,为免旱路车马之苦,故改包了一条船,直放省城。 李大明厮混江湖惯了,养成豪爽好客的习气,见谢云岳丰采逸朗,文质彬彬, 心存好感,这一热络了,每日彼此过舟盘桓,互相地北天南,讲些武林典故文人 逸事,高兴起来,李大明就炫其保镖所遇,眉飞色舞,谢云岳只颔首微笑,偶而 也插上两句嘴,无非是推崇赞扬这一类诗词。谢云岳知道这时要从他身上套问出 其父生前事迹,为时尚早,他如不知,反而引起他疑心。 谢云岳现时武学差不多已届炉火纯青,因从来未与人交手,自己仍是不知而 已,常人内功练到火候精湛,太阳穴高高隆起,他却没有这异样,因「归元坐功」 将精气神全部内敛,除双眼可瞧出一点目蕴神光外,其余都与常人无两样,以李 大明在镖行混饭吃的人,江湖阅人多矣,怎么均没发觉与自己过从的少年人,是 个蕴藏不露身怀绝学的人。 一日,李大明突然问谢云岳道:「贤弟,你这次去省城是探友访戚呢?还是 准备入闱呢?」 谢云岳哈哈一笑道:「李兄,哪有岁尾寒天,还去入闱应考的,这不有点是 取笑小弟吗?」 李大明涨得满面通红,讪讪地说:「贤弟,你别误会愚兄话意,往常来省城 应考举子,一年半年前在省城租定一间房屋,日事苦读,直到入闱后,才纷纷归 去,我以为你贤第也与他们一样,并非取笑。」 谢云岳「哦」了一声,心想自己初出江湖,很多事值均一窍不通,以后说话, 可要多留意点咧。李大明前时也曾提起这种问询,自己只推说去省城一览文物之 胜,李大明听后意似不信,故今天又提出,随笑说:「李兄,小弟不过说笑而已, 请勿见怪,小弟自幼秉承家训,不准作官,这次先父去世,遗命去往省城觅一糊 饭位置,别无他念。」 李大明猛拍了大腿一下,「哈」的一声道:「贤弟,你何不早说,不是我李 大明自吹,与我交往的人很多,替你介绍一糊口位置,总不成问题。」略一沉思, 又道:「我记起一事了,三月前敝镖局帐房先生因病去世,我离开时尚悬着未补, 不知现在换人也未,如果尚未补人,我替你在敝店东前关说,大约包可成功。」 谢云岳赶忙起身抱拳一躬道:「那么,小弟在此先谢谢了。」 李大明笑道:「我们弟兄,哪有这么多虚套,来,贤弟我敬你杯酒。」说罢, 互相举起酒杯对饮。 船一过樟树镇,气候愈形恶劣,朔风比以前更大了,一阵一阵地狂吹不停, 天上鹅毛般瑞雪缤纷落下,江岸两旁,峰峦,房屋,草木,田野,却都铺上一层 白,一片白茫茫地耀眼刺目,四野均不见人踪,分外萧条,这雪景自与赣南四季 如春,草木长绿的景色格外异样,谢云岳情不自禁探首出舱观赏,口中吟哦唐人 赏雪的诗句。李大明见了暗想:「到底是书呆子,这种雪景有什么好瞧的。」 船中非一日,好容易在腊月廿六日才到达省城,谢云岳随李大明家小上岸, 他只一肩行囊,说走就走。振泰镖局座设在杨家厂,八字门墙,门前一对石狮子, 气派非常,这地点正是商廛辐辏,人烟稠密处,虽是大雪寒冻,但年关将近,人 们还是此来彼往,川流不息地购办年货。 谢云岳寓在镇局对面一家嘉宾客栈跨院里耽着,虽然镖局内帐户先生空缺依 然是前着,李大明因为转眼就是大年,未便与总镖头启齿,想过了开春相机进说, 不过李大明不时均去客栈里找他出来,去隔壁一家老字号松鹤园菜馆,要两三个 菜,对酌清淡,也不时邀他去镖局里玩,李大明的妻室倒十分贤惠,对这少年人 与自已子侄一般,他来了总是那么殷勤,谢云岳心下十分感动,存下了一份报德 之心。 谢云岳几天来,把南昌城外名胜古迹走遍了,如滕王阁,百花洲,方寿官, 无一处不是留恋半日,凭栏微吟,人们总是好奇,觉这少年人,数九寒天,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