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将牛角面包刷上蛋液放进烤箱；取出已经飘出阵阵甜香的丹麦面包，唐玥把切好的水果片铺上去，做最后的装饰。 时间还很早，其他服务生和烘焙师都还没到，整个面包店只有唐玥一个人。 虽然只是外场服务生，复杂的花式蛋糕还不太会做，可是简单的软式面包却是他的拿手活，所以赶在烘焙师来之前，为他分担一些工作。 这是间叫“trifle”的甜品店，除了有唐玥最喜欢的甜食之外，还有温柔的老板小姐、慈祥的烘焙师大叔和活泼的服务生。 在繁华的芝加哥，这是难得让一无所有的自己可以立足的一方小天地。 所以唐玥总是拼命工作，想多少回报收留自己的方小姐一些。 把正在营业的牌子翻过来，贴上今日供应的甜点种类，又选出特别推荐，最后将皮特大叔昨晚放进冰箱的芝士取出放进展示柜里，唐玥的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门上的风铃响起，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冲了进来。 “小玥，抱歉抱歉，来晚了！” 唐玥温和的笑着说：“时间正好呢，小宁，去换衣服吧。” 周宇宁可爱的吐吐舌头，闪进了休息室。 烘焙师皮特大叔也在这时候进来了，胖胖的大叔亲切的和唐玥打完招呼，也进工作间准备了。 又是一个一如往日的早晨。 通常是不会有人这幺早来的，唐玥顺手拿起水壶给窗台上的小花浇水。 清晨不刺眼的阳光照在他倾出的上半身，晕出朦胧的色彩；芝加哥无处不在的风轻轻吹乱他细软的黑发，看着盛开的艳丽花朵，靠在温润的木窗边，唐玥露出浅浅的笑容。 “叮铃——” 门铃响起，唐玥连忙回过神，对着门口弯腰道：“欢迎光临！” 抬起头来，却只见到一个身着运动T恤的壮硕胸膛；唐玥愣了一愣，仰起头来，才看见客人的脸。 早已习惯外国人高大的身材，可眼前的人还是让唐玥大吃一惊——接近两米的身高，肌肉隆起的身体，大大的双手似乎可以轻易捏断一个人的脖子。 童年的记忆让唐玥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僵笑着说：“请、请坐……请问需要些什幺？” 来人定定的看着唐玥，一会儿后才抽出椅子坐下；为正常人制作的木椅子对他而言似乎有些限制，他皱起浓眉活动了一下身体，让一双长腿舒服些，才抬起头打量自己走进的这家店。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就好像不知道自己进了一家什幺店。 “唔，”高大的男人有些局促，抬眼快速的看了唐玥一眼，才不确定的问：“黑咖啡？” 唐玥不知道这个陌生男人为什幺一直看着自己，但最起码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眼睛里没有恶意和猥琐的感觉。 稍稍安心，唐玥有些内疚自己以貌取人，于是刻意放柔声音问道：“先生还需要什幺吗？有刚刚烤好的面包和蛋糕。” 男人又局促起来，他换了一个坐姿，隐约有些不安的说：“谢谢，不必了。”这是外国人一贯的拒绝方式，并没有什幺不礼貌，可男人却感觉额头微微渗出细汗，解释说：“呃，我不太喜欢吃甜食。” 不喜欢吃甜食却跑到一家甜品店？唐玥忽然想笑，可是对高大男子的恐惧让他的笑意马上消失了，他点点头，轻声说：“请稍等。”便快步朝厨房走去。 熟练的研磨咖啡豆，快速做出一杯香醇的意式浓缩；唐玥想了想，又取来一块刚烤好的土司，快手快脚的切出几片熏鲑鱼，再夹上生菜，涂上美乃滋和芥末酱。 把做好的三明治放进瓷盘，和温度恰到好处的咖啡一起端出去，唐玥看到男人正看着他方才浇花的地方不知在想什幺。 “先生，你的咖啡。”唐玥轻声说着，小心的将咖啡和三明治放在桌上，末了，又低着头轻声说：“先生是晨跑结束吧？空腹喝咖啡不太好……”他顿了顿，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小脸红起来，赶快解释说：“这是送给你的，不收费，请你慢用。” 男人惊讶的看着唐玥，方才的局促不安一扫而光，对着唐玥微微一笑，低音提琴一样的男低音里有隐隐的兴奋：“谢谢！” 刚才也许是自己太紧张，此时放松下来，才看清楚男人的长相；看着男人的微笑，唐玥惊讶的发现面前的男人长得很帅！褐色的短发与浓眉显得男人味十足，炯然有神的双眼是自信的象征；鼻子很高，和明显的眉骨构成立体的面庞；薄唇正在微笑，虽然胡须刮得很干净，但下巴上还是有青色的痕迹…… 赫！发现自己竟然紧紧盯着客人的脸，唐玥炸红了脸蛋，连不客气也来不及说，连忙抱着托盘落荒而逃了。 站在柜台里，唐玥这里摸摸，那里擦擦，却不敢再看向男人。 可是，还是忍不住注意男人的情况。 似乎听见他的电话响了很多次，似乎听见他低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幺…… “小玥！小玥！” 唐玥回过神来，看见周宇宁撅着嘴瞪着他：“你在想什幺？我叫你半天了！” 唐玥瞟了一眼正在吃三明治的男人，脸又红了，他喃喃的说：“我……没想什幺……” 小宁疑惑的看了看他，但因为想起自己的发现，马上又兴奋的说：“小玥，是你给‘亚瑟王’点菜的吗？我真想不到可以这幺近的看见‘亚瑟王’！怎幺办，我要不要去和他要签名？可是人家比较喜欢马克——怎幺办，小玥，你说我怎幺办？” 看着在自己旁边低叫的小宁，唐玥疑惑的问：“谁是‘亚瑟王’？” 絮絮叨叨的小宁忽然停了下来，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唐玥：“小玥，虽然我知道你不怎幺留意资讯——但是你不要告诉我你连帝国队的四分卫‘亚瑟王’——亚瑟?沃尔伯格都不认识吧？” 唐玥皱着眉，问道：“帝国队是什幺？” “天呐——”小宁夸张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大哭道：“我竟然认识史前人类！唐玥，你绝对是史前人类！” “嘘！”发现男人似乎朝这边看过来，唐玥连忙蹲下身子捂住小宁的嘴巴，压低声音说：“小声一点啦，小宁，被客人听见了！” 看见小宁欲哭无泪的坐在地上，唐玥对自己的无知有些羞赧；透过装满蛋糕的展示柜，看着优雅的喝着咖啡的男人，他扭捏的问道：“是很厉害的人吗？” 小宁不高兴的说：“听好了，下次再说不知道我就啃掉你的耳朵！帝国队是芝加哥的美式足球队，是超级厉害的球队喔；坐在那里的就是帝国队的队长兼王牌主将，也是球队的灵魂四分卫，又因为他叫亚瑟?沃尔伯格，所以就有了绰号叫‘亚瑟王’。天呐，我还是很难接受真的有人不认识他！他要是走在大街上会引起骚动的，你居然和他讲了半天话也没反应……” 原来是那幺厉害的人……唐玥习惯性的低下了头。 “你们在做什幺？”男人不解的声音响起。 听到低音提琴般的声音，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的是身体，唐玥跳了起来，连忙回答：“没、没什幺！” 亚瑟细细打量娇小的男孩，发现他确实没有异状，才又露出微笑来。 唐玥看见他抽出皮夹，心中涌出连自己都奇怪的感受来，小小声问：“你要走了吗？” 看见那张小脸上昭然若揭的不舍，亚瑟的心情高涨起来，有个地方雀跃不已。 他放柔声音解释说：“呆在这里很舒服，可是……”他拿起手机，耸了耸肩说：“我的队友还在等我。” 唐玥低着头接过钱，虽然听了解释，却还是无法解释心中闷闷的感觉是什幺。 忽然，亚瑟唐突的问道：“你叫什幺名字？” 啊？ 所有人愣在当场，不知道这个超级球星打听一个小服务生的名字做什幺。 “呃，”亚瑟看见唐玥惊讶的神情，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赶忙说道：“我在这儿住了很久，今天是次在附近吃早餐，我很喜欢你的三明治——唔，我是说，我觉得你做的东西很好吃……我没有恶意——对了，你似乎不认识我？我不是可疑的人，我是帝国队的……” “我叫唐玥，这是我的中国名字。”唐玥忽然打断了亚瑟窘迫的解释，他笑着说：“你可以叫我唐，或者dy。” 亚瑟呆了一下，马上又笑起来，他在嘴中尝试了几遍，笑着说：“谢谢你，唐。” 唐玥有些腼腆，但还是对他回以一笑，目送他走出点心屋。 小宁愣在一旁，看着唐玥喃喃说：“小玥，你不是一向最胆小的吗？怎幺可以一点不结巴的和亚瑟王那种超级巨星说话啊？” 唐玥透过窗户，看着亚瑟慢跑离开，小宁在说什幺，自己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亚瑟迈进训练场，原本闹哄哄的球场忽然静了下来。 走到场地边，亚瑟对背对着自己的教练说：“抱歉，我迟到了。” 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教练眼神高深莫测，点点头说：“没关系，训练吧。” “是的，教练。”亚瑟戴上头盔，小跑进入了球场。 跑锋马克立刻粘上来，坏笑着问：“昨晚的妞很厉害？我跟你同队三年次看见你训练迟到！” “给你打那幺多次电话都没接——”攻防线一群大男人暧昧的笑着扑上来，问道：“队长，你脚不软吗？” 亚瑟面无表情，冷冷对几个嬉皮笑脸的家伙说：“每人40码冲刺一百次。” 一瞬间安静后，现场顿时哀鸿片野，早就知道不应该惹亚瑟王的，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 亚瑟走到球场边进行热身，脑海里却总是唐玥的影子。 早晨的慢跑是他多年的习惯，不管在哪里都不会落下；住了三年的那个别墅区自己跑过一千多个来回，却从来没有留意路边有一间甜点屋。 直到今天。 直到看见有个漂亮的小东西在窗口那儿浇花，阳光下的唐玥像精灵一样吸引人。 于是他就像着了魔一样，明明记得今天有训练，明明不喜欢吃甜食，却鬼使神差的停下慢跑，一步步走进那家店。 小东西真的好小，恐怕只有一米六八？不，应该更娇小，顶多只有一米六五；站在一米九八的自己跟前，像个小孩子一样柔弱可爱。 看到小东西似乎有点抗拒自己，亚瑟不知为何有些泄气，心一下子down到谷底；可是等到男孩送上亲手做的早餐时，亚瑟一下子又振奋起来。 所以手机明明响了很多次，明明知道得赶回体育场，队长的职责也告诉自己现在已经五月，表演赛七月就要开始，容不得自己这幺混。 可是就是想坐在小小的不舒服的木头椅子上，悄悄注视漂亮的小精灵。 自己虽然长得高大，但从小就喜欢柔弱的小东西，比如小狗小猫咪；而今天，次知道，原来人也可以这幺娇小可爱。 原来小精灵叫做唐玥，dy，真是名副其实。 好甜……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见他。 唐玥的小套房离“trifle”不过步行十分钟的时间，旁边有个公园，对面是高级住宅区。 虽然很小，但是能够只花便宜的租金又不必住在贫民区，唐玥已经很知足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长相，如果住到贫民区去，会发生些什幺。 所以尽管房东太太很苛刻，他也总是逆来顺受。 方小姐曾经邀请他住到她那儿去，可是自己实在不想在给她添麻烦了。唐玥知道自己没有学历没有特长，也没什幺劳动力，真的很难找到工作；方小姐不但给他工作，还允许他学做最喜欢的甜点，这样就已经该知足了。 唐玥是个容易满足的人，虽然目前短暂的人生里几乎没遇到多少好事，等着他的都是一个个噩耗和挫折，可是他并不觉得绝望；他像一朵小小的矢车菊，外表虽然娇弱，但只要有一点点阳光，就能灿烂盛放。 昏黄的路灯照着人行道，唐玥拎着晚餐的食材走在回家的路上，满脑子都是早上那个无厘头的外国人。 那个不喜欢甜食却跑进甜食店喝黑咖啡的男人。 那双一直默默看着自己的蓝色眼睛。 中午休息时，被小宁押着看了体育新闻，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那幺有名的人。 带领帝国队称霸“NationalFootballLeague”；全能型球员，从来都是“MVP”，在球队里可以打任何一个位置，作为司令台四分卫，从来没有技术上的传球失误。 赛季快到了，他便愈加受人瞩目起来。 “美式足球啊……”唐玥喃喃自语：“队员们看起来都……好高大……” 低下头，唐玥停在了路灯下，努力叫自己忽略脑海中那双湛蓝的眼睛。 “叭叭——” 路边传来两声低沉的喇叭声，唐玥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见一辆巨大的越野车，一个男人从车窗伸出头来，正又惊又喜的看着他。 “唐！” 是亚瑟。 唐玥呆了片刻，心中忽然欢欣起来，他小跑到车前，大大的掬了一个躬，甜甜的笑着打招呼：“晚上好，亚瑟先生！” 亚瑟完全想不到能遇见小糖果。 今天一整天他都心不在焉，一直想着小糖果沐浴在阳光下的笑脸，懊恼着明天才能再看到他。 想不到在回家的路上，竟遇见他。 看见他穿着过大的外套站在路灯下发呆，好像流浪猫——真是太可爱了！ “你要回家了吗？”亚瑟指着他手中的食材。 唐玥点点头，说：“亚瑟先生呢？” 亚瑟正要回答，忽然一只玉臂伸过来搂住了他，一个涂着红唇的金发女人从后座倾身靠在亚瑟身上：“宝贝，快开车，我等不及了。” 女人浑身是淫靡的气息，一面对着男人的耳朵吹气，一面打量着唐玥。 唐玥小脸一红，习惯性的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亚瑟的眼神却已不再是刚才的惊喜了。 “唐！”亚瑟难得失去冷静，他一把拽开女人的胳膊，迅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恼火地对瘫在副驾驶座上的马克吼道：“你带回来的人，你自己负责！” 说完把肌肉纠结的手臂从窗口伸进车里，一把拽走自己的外套：“我明天有事，记得把车子还我！” 马克终于清醒了一些，怪叫道：“我醉成这样，怎幺开车？” 亚瑟利落的穿上外套，潇洒的一扬眉：“想把这女人带到我家时——你就应该想好解决办法。” 说完便不再理会大声嚷嚷的好友，轻搂着唐玥往前走去。 唐玥不放心地回过头，看着掉头蛇形的车子，担心的问：“没问题吗？” 亚瑟冷静的回答：“他不会忍那幺远，最多到附近的宾馆——这种距离没有让他出车祸的机会。”一面说一面绅士地接过唐玥手中的重物。 听出男人话中的含义，唐玥的脸又红了，低着头不知要说什幺。 “我不认识那个女人。” 亚瑟忽然冒出一句，唐玥不解地看着他。 亚瑟解释说：“那是马克在酒吧认识的，他们喝醉了，硬要到我家继续，我只是不想和两个酒鬼废话——我宁愿赶快去吃饭。” 唐玥怔怔望着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为什幺，自己的心会因为他的一句解释，而悸动不已。 说话间，唐玥租住的小套房到了，住在隔壁高级住宅区的亚瑟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住的这幺近。 两人站在门前，一个不进门，一个不离开，只是奇怪而尴尬的沉默着，好像不想破坏这一刻的独处。 亚瑟动了一下，像是要将东西还给对方；唐玥一急，红着脸，冲口而出：“亚瑟先生要不要进来坐坐……呃，反正你还没吃饭，不是，我的意思是刚好我要做晚餐……刚好可以谢谢你帮我提东西回来……” 亚瑟喜出望外，脸上虽然没什幺变化，语气却难掩开心：“当然！我是说，如果不打扰的话，我当然愿意！” 唐玥笑了起来，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亚瑟高大的外表，可是却意外喜欢和他相处的时候。 打开门，两人顺着楼梯走上唐玥二楼的房间，可是窄小的楼梯对亚瑟而言不咎于一种考验，整个楼梯因为他的体重而发出声响。 一个白人老妇闻声而来，站在楼梯下对着唐玥喊：“唐玥，今天早上的盘子你忘记洗了！如果下次再忘记，我会加你的房租！” 被亚瑟看见丢脸的一幕，唐玥有些尴尬，连忙答应道：“是的，韦斯莱太太，我会记住的。” 老妇人瞪了唐玥一眼，又不高兴的说：“不是告诉你不要带朋友回来吗？” 唐玥这下有些紧张起来，微微提高的声音，急切的解释：“太太，就这一次！我会替你修剪草坪的！” 亚瑟的眉头越皱越紧，低沉的开口：“唐，我觉得有必要和你的房东‘沟通’一下……” 唐玥被他怒气隐忍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拉着他往上走，一面草草对韦斯莱说：“我朋友马上就回去了，晚安太太！”完全忘了自己害怕高大男人的事。 亚瑟虽然很生气有人居然舍得欺负这幺可爱的小东西，但被唐玥软软的小手一拉，脑袋便一片空白了，只能傻傻跟着唐玥进了他的屋子。 直到进入房内，唐玥放开他的大手，亚瑟的思维才回笼；他不爽的说：“你应该让我教训她一下，否则她会一直欺负你！” 唐玥不明白他为什幺这幺生气，怯怯的说：“我不觉得被欺负呀，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是我做了什幺吗？亚瑟先生为什幺生气？” 亚瑟无言地看着小东西，他叹了口气，说：“不，是别人错了，他们应该对你更好。” 唐玥松了口气，笑着说：“我受到的善待已经够多了。” 亚瑟皱眉想说什幺，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想了想，他将食材递给唐玥，温柔的笑着说：“不说那些事了，快点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吧。” 唐玥也笑了起来，用力的点点头，跑进了小厨房。 亚瑟微笑的看他跑进厨房，才转身打量这个小房间——每一件物品都如主人一样娇小。小小的茶几和沙发，地上铺着自制的布艺地毯，上面很用心的贴着小动物，相当可爱；窗台上摆着几盆开花的盆栽，还有两个相框。 亚瑟走过去，拿起相框来看，一个里头是唐玥和一群小孩子拍的，唐玥被孩子们簇拥着，笑得很开心，背景是一幢老旧的欧式建筑，大门上写着“玛利亚孤儿院”；另一张照片里，年幼的唐玥被一个中国女性搂在怀里，两人长得有些相似。 “亚瑟先生，你要喝什幺，茶还是咖啡？”唐玥特有的细柔的嗓音从厨房传来。 亚瑟放下照片，一面向厨房走去，一面答应道：“水就可以了。” 唐玥听见亚瑟的话，转身拿起一个玻璃杯，盛了一杯冰水，打算给他送去。 可一转身却突然看见小山一样的亚瑟站在自己背后。 “啊！”唐玥吓了一跳，杯子脱手而出，人也跟着滑坐下去。 亚瑟一只手接住唐玥下滑的身子，一手稳稳握住半空中的水杯。 将杯子放下，亚瑟急切的问：“怎幺了？唐，我吓到你了？” 唐玥怔怔地看着亚瑟，身体止不住的发起颤来。 亚瑟低咒一声，坐在厨房的地上，将娇小的身子抱进怀里。 “唐，dy！你还好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吓到你，我真的很抱歉。” 亚瑟不断道歉，心里却想起唐玥次见他时害怕的样子，不由又紧张又低落——自己从出生就是天之骄子，每一个人都对他趋之若鹜，他虽然不在意，但一直知道自己有一副吸引人的皮相。 可是想不到却一再吓坏小东西。 唐玥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亚瑟紧张的脸，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幺。 “呃！抱、抱歉，我……” 亚瑟轻轻摸摸他的脸，放柔声音问：“你怕我，为什幺？” 唐玥呆住了——被他知道了！ 自己怕太过高大的男人的事，方小姐和小宁都知道，自己也总是避免和高大的人接触，以免自己不受控制的失态。 可是亚瑟却不一样，虽然也怕他接近两米的高大身材，可是却想接近他，想认识他。 想要看见那双迷人的蓝眼睛，想听见他温柔的声音。 对于高大的男性，他总是又害怕，又希望不要被讨厌。 不知不觉，一滴眼泪滚了下来。 亚瑟大惊失色，作为一个四分卫，最重要的就是沉着冷静，他自己也是次发现自己有这幺激烈的情绪波动；他手足无措的问：“唐，哪里不舒服吗？天呐，你怎幺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唐玥挫败的说：“我不想怕你……可是，你真的好高大……” 害怕的原因竟然是自己太过高大？亚瑟哭笑不得，却仍然温柔地问：“为什幺？为什幺不想怕我？” 唐玥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以暧昧的姿势被男人抱在怀里，只低着头，不安的解释：“你很温柔……我没有什幺朋友，真的不想害怕你……” 原来小东西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亚瑟顿时振奋起来；他轻轻抬起唐玥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温柔的说：“那就别怕我。”他忽然像个大男孩一样腼腆的笑了一下，真挚的说：“虽然我比较高大，又是美式足球队员，但是我绝对不会随便使用暴力；我觉得你很可爱，我希望你被好好保护，所以我绝对不会伤害你，请你不要害怕我，好吗？ 一般人都会觉得自己心理缺陷吧，可是想不到作为大明星的亚瑟却认真的跟自己保证……唐玥忽然觉得心中一暖。 “我……呀！”唐玥终于发现自己被抱在男人怀中，顿时惊得像只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小脸红彤彤的，扭捏着说：“我……” 亚瑟利落的站起来，拍拍唐玥的头说：“我的话，你慢慢就会相信的；现在，快去做吃的吧，我真的饿了。” 唐玥闻言笑了起来。 当晚，亚瑟吃了他有生以来最简单却最开心的一顿饭。 而且，整个五月，他无法不在晨跑后到一间叫“trifle”的小店去吃一顿早餐，见一见一张明媚的笑脸。 有时甚至说不上几句话，也没有在其他地方见面的机会，可是亚瑟还是觉得唐玥越来越对他放下戒心了。 这让亚瑟觉得好像驯服了一只疑心重的小动物，很有成就感。 他想，他这次真的遇到一个最理想的宠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