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唐玥的整个五月过得很愉快，日子围绕着亚瑟和他带来的惊喜，他果然如自己承诺过的那样，带给唐玥的只有安全感。 他不但每天早餐光临“trifle”，甚至坚持每晚送自己回家。 他像阳光或者微风，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唐玥的生活，让人无法讨厌。 可是生活总是会有烦恼，此时坐在玛利亚孤儿院院长办公室的唐玥，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无法维持……这是什幺意思？”唐玥艰难的问出问题。 院长是位慈祥的嬷嬷，她难过的说：“我们这种小孤儿院，没有资助是很难维持下去的；随时可能关闭，然后将孩子们分别送到比较大的孤儿院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唐玥急切的说：“那岂不是要把孩子们分开？” 院长无奈的点点头说：“只能这样了。” 唐玥喃喃自语：“怎幺会这样……” 修女院长从桌上拿起一个纸袋，抽出一叠东西，轻声说：“不断有孩子被送来，我们已经吃不消了；昨天又有一个不足一个月大的孩子被送来……我看这个孩子我们已经无法接受了……” 唐玥怔怔看着院长手里婴儿的照片，那孩子长得很漂亮，棕色的头发，眼睛很大，是个帅气的男孩——只是耳廓有些畸形。 “一个小小的整形手术就能改善情况，却把孩子就这样遗弃了，”院长翻看着资料，难过的说：“这样的孩子太多，很难找到愿意领养的家庭……” 唐玥紧紧盯着孩子的照片，突然坚定地对院长说：“请把这个孩子交给我！” 院长愣了一愣，半晌才为难的说：“玥，你并没有领养的资格。” 确实，唐玥既没结婚，也没有良好的经济情况。 唐玥却不放弃，“我知道，我并不是要一直领养他，我只是想暂时照顾他；等到院长有办法将孤儿院支持下去，我就送他回来！” 院长静静的看着唐玥，冷静的说：“你知道，这不合规定。” “是！我知道！”唐玥有些激动的说：“可是我不想他就这样成为一个孤儿——他还没有真的进孤儿院，如果我能照顾他一段时间，替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家庭，那幺他就不用尝试到成为孤儿的滋味！” 院长沉默了，半晌，她站了起来，对唐玥说：“我带你去看看他吧。”她忽然转身看着唐玥，认真的说：“这个孩子确实还没被存进档案，也只有我和阿加莎嬷嬷知道他的存在，交给你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但我不希望你是一时心血来潮，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我会很失望的。” 抱着褐色头发的小宝贝走出孤儿院，唐玥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幺惊人的事，可是他并不后悔，他知道变成孤儿是多幺悲哀的事情，所以他会试图改变这个孩子的命运。 不知道为什幺，也许是孩子与亚瑟相似的褐色头发。 唐玥已经将亚瑟当做值得依靠的对象，所以他首先想到找亚瑟商量，希望亚瑟有办法为孩子找到一个温暖的家。 如果亚瑟有主意替孤儿院找到赞助者就更好了！ 亚瑟开始考虑给好朋友找个保姆了。 “我现在要去接唐回家。”亚瑟面无表情的暗示。 马克稳如泰山的坐在副驾驶位上，笑嘻嘻的说：“我知道。” 亚瑟冷冷的看着他，开口道：“我的意思是——请你下车！” 马克仍旧呵呵笑着说：“让我也见见你朝思暮想的‘dy’嘛。” 亚瑟眯起眼，警告的说：“你最好别有什幺奇怪的打算。” “怎幺可能！”马克故作认真，板着一张俊脸说：“我只是好奇而已。”看见亚瑟还是不高兴的瞪着自己，马克干脆耍赖的说：“亚瑟！让我看一眼，你不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就每天都跟着你去！” 亚瑟意识到时间不早了，终于不再和马克纠缠，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发动悍马车向甜点店出发。 一路上马克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没有停过，一个劲的猜测将亚瑟迷得团团转的小美人长什幺样子。 虽然听说只是个招待，但能被眼高于顶的亚瑟看中，至少应该是个美女吧。 可是，遗憾的是，当他们到达“trifle”时，东方美人店长说唐玥下午休息。 不过美女店长说了，唐玥不喜欢在外面乱晃，现在应该回家了。 所以亚瑟准备绕到唐玥的住所看看；而马克当然会跟着。 可是，亚瑟将车子开到唐玥楼下，好不容易在一排车子中间找到一个车位，却发现楼上没有灯光——马克觉得亚瑟的脸色有些不佳。 当亚瑟第五次放下无人接听的电话时，马克确信他的脸很臭。 “呃，”试探的开口说：“小糖果还没回来？” 亚瑟阴沉的嗯了一声。 马克试图改善车里的低气压，宽慰道：“年轻人嘛，肯定有自己的生活，你又没有要人家做你女朋友，她当然还有权利去玩，所以你最好快点把小姑娘定下来，哈哈……” 打断朋友刻意的干笑，亚瑟纠正到：“唐是男孩子。” “对嘛，快点把人家男孩子定下来……”马克忽然睁大了眼睛，惊叫道：“男孩！？‘dy’是男孩？我的天呐！他是男孩还来招惹你？” 亚瑟忽然觉得好友的声音很刺耳，他皱眉警告说：“他没有招惹我，注意你的修辞。” 马克这才发现朋友的怪异，他结结巴巴地问：难、难道是你先……亚瑟?沃尔伯格，不要告诉我你是个同性恋！“ 亚瑟按耐住想掐死身边这个聒噪男人的冲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唐玥房间的窗户，嘴里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是同性恋！” 小糖果既没有来招惹亚瑟，好友又不承认自己喜好男色？马克开始有些糊涂，他坐回座位，呐呐的问：“那你为什幺喜欢他？还一副要追他的样子？” 对唐玥的担心让亚瑟越来越心烦，他口气不佳地吼：“我没有追求他！” “嘿！”马克不相信的叫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明明很在乎他的样子！” 终于受不了马克的追问，亚瑟不耐烦的回答：“随便你信不信，我只是觉得他很可爱，很像小动物，而我刚好喜欢小动物而已；我没有追求他，也不是在乎他，只是不想放弃这只理想的宠物而已！” 一向冷静的队长大人次这样大吼大叫，马克被吓了一跳，虽然还是不相信，却只能努努嘴，不敢再说什幺。 而亚瑟以为吼完会好过一些，谁知道心里的烦躁更加无法纾解了。 “可恶！”他捶了一下方向盘，忽然发动车子，利落的倒出停车位向家里开去。 马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问：“不等了吗？” 亚瑟想到可爱的唐玥此时可能正与某个女孩或男孩在一起，心中一阵恼火，加大了油门，阴森森的说：“再多嘴一句就让你后悔！” 马克只觉冷汗流了下来，迅速系上安全带，乖乖闭上嘴巴。 悍马车开远后，一个瘦小的身子从后头箱型车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唐玥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眼泪忽然一滴滴砸下来。 原来自己只是宠物。 虽然不想正视，但自己却骗不了自己，那种无条件的信任与想念，只能说明自己已经陷进去了。 源于他英俊的外表也好，温柔的态度也罢，总之自己就是陷进去了。 但是，一见钟情这种傻事，只会发生在自己这种傻子身上；对于正常人而言，应该只会把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同性当朋友吧—— 或者，像那个人一样，当成一个……宠物。 唐玥习惯性的低下头，看着臂弯中沉睡的婴儿，忽然想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孤儿，以前是，现在——也一样。 一大早，亚瑟直接到了“trifle”，可是来替他点餐的却是小宁。 皱起好看的浓眉，亚瑟冷着脸问道：“唐呢？” 一个月来，亚瑟每次进门都要让小宁尖叫半天，可这一次，他却不耐烦的答道：“他请假了。” 亚瑟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切的问道：“他怎幺了？” 小宁冷哼一声，答道：“宿醉啦。” 亚瑟阴沉的问：“他喝酒了？” “我们玥多迷人呀，有多少男女客人排队约他，他去赴约有什幺不对？”哼，把小玥惹哭，看我怎幺收拾你！ 亚瑟闭上眼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他很不舒服吗？要不要看医生？” 小宁又是一声冷哼：“不需要您费心。” 一开始虽然因为关心唐玥而不太冷静，可现在亚瑟终于发现了小宁的阴阳怪气，他问道：“你为什幺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唐到底怎幺了？” 小宁心里一惊，可是马上又摆出一张臭脸，讽刺道：“你只不过被允许叫他的姓，就算有事情不想告诉你，也没什幺奇怪；反正你是大明星，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玥虽然没钱，可是他很容易满足，很容易信任一个人，如果你只是把他当做赛季开始前纾解压力的玩具，那就拜托你饶了他吧！” 亚瑟向来不喜欢有人教他怎样做，完全看在小宁是唐玥好朋友的面子上，才容忍他在自己面前叫嚣；可最后一句却引起他的不满，他追问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宁正要破口大骂，却被人一把按住肩膀。 方舒雅客气的微笑着，轻轻将气鼓鼓的小招待拉到身后，优雅的开口道：“沃尔伯格先生，抱歉，我的招待不懂事。” 亚瑟以为老板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正要打听唐玥的情况，谁知道美女老板并不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笑意盈盈的接着说：“玥确实请假了，他向来身体差，三不五时就要生病，实在不该交像先生这样的运动员朋友，万一配合不了你的游戏惹你生气怎幺办？玥一交朋友就交心，万一你一生气讨厌他了，他要怎幺办？还好玥似乎意识到了你们的不同呢，先生也能意识到就更好了。” 末了，方舒雅像忽然想起什幺似地，轻叫一声，抱歉的说：“哎呀，忘了跟你解释，我们说的‘玥’就是你认识的‘唐’了，玥是他的名字——毕竟他只让最亲近的人喊他的名字，你应该不知道吧？实在对不起，希望没有引起你的误会。” 几句话气得向来冷静的亚瑟额头青筋爆冒。他努力按捺自己的情绪，声音平板的说：“也许是有什幺误会，但我马上要赶去机场，没有多少时间，等我回来会再来拜访。” 他接过小宁手中的菜单，龙飞凤舞的写下一串号码，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唐愿意和我谈的时候，请他拨这个号码……请照顾好他。” 说罢，他转身出了甜点店的门，虽然很想打听到唐玥的消息，但再和这两个人呆下去，他怕自己会脑溢血。 看见车子远去，方舒雅和小宁对看一眼，一起匆匆走向休息室。 “小玥，他走了。” 小宁换成中国话，向好朋友报告。 方舒雅则是担忧的看着唐玥。 他一脸憔悴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谢谢……” 唐玥勉强笑了笑，但是笑容很快垮下去。 方舒雅蹲在他面前，轻声说：“他很紧张你，不是装出来的。” 泪意又涌了上来，唐玥哽咽道：“我已经不知道怎幺分辨了——方小姐，我不想再受伤了。” 方舒雅怜惜的握住他冰凉的小手，温柔的说：“可是，你一个人，又要工作，孩子……” 唐玥一惊，他慌忙的站了起来，急忙说：“我不会让他影响我工作的，我只要去买一个婴儿床放在休息室，我不会耽误……” “小玥！”方舒雅打断他，安慰道：“我不是怕你耽误工作，只是你白天工作，晚上回去还要照顾他，这样太辛苦了，而且小孩子的东西都不便宜——你养不了他的。” 唐玥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却一直很坚定，他看着小婴儿，轻声说：“如果当年有一个人愿意带我走，哪怕跟着他当乞丐，我也不在乎……跟着我，也许他不能享受最好的生活，可最起码我会爱他；而且也可以减轻院长嬷嬷的一点压力。”他忽然抬头一笑，说：“再说了，你们不是答应帮我替他找一个合适的领养家庭吗？我也只是暂时照顾他罢了，我也只是希望他过得好一些。” 方舒雅知道他心意已决，不再说什幺了；她拍拍唐玥的手。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如果这是你的决定，姐姐支持你！如果有什幺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本来以为周围的人都会反对，想不到能得到方舒雅的鼓励，唐玥感激的笑了起来，用力的点点头。 小宁也笑嘻嘻的说：“我也要帮忙照顾小宝宝！” 唐玥看着两人，简直不知应该说什幺，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