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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瓶抱出去了,十几只玻璃瓶在门廊下排成一排,呆头呆脑,耸肩挺脖子,跟她差不多。盛实安在沙发边站了许久,终究没忍住,抖抖索索地问:“是金之瑜——他那时才几岁,十六七八,有二十没有?——是金九霖?陈嘉安,她才七岁……所以你才……” 陈嘉扬手里的酒瓶被她拿走,一握空虚让他半睁开眼,目光昏然,不知今夕何夕,“实安,我家着了火。什么都没了。” 盛实安脊椎骨发软,不知是因为眼睛看见陈嘉扬眼眶发红,还是因为耳朵听到陈嘉扬轻忽干哑的嗓音。 陈嘉扬浑然不觉,深黑眸子瞬也不瞬地注视她,用他的苦大仇深狼心狗肺要挟发善心的东郭实安,“你要走?” 默然静立几分钟,盛实安看见那个自己颓然蹲下去,手指盖上他滚烫的眼皮,极轻极轻地张口吐字,像怕惊醒他,“我不走。不管你为什么,我都不走。” 数九寒天,陈嘉扬进院不记得锁门,进门不记得关窗,功德圆满,天亮时终于发起高烧,盛实安昨夜怕他呛死,今天怕他烧死,开发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贤良淑德,只庆幸这房子始终有人打理,家用物什都全,还能烧炭煮粥。 半碗清粥下肚,陈嘉扬不再折腾,盛实安叫来医生,自己回家补觉,放热水时对着落地镜点支烟,歪头看见镜里的自己,久违地觉得好矮。陈嘉安跟她不同,从小跟着陈嘉扬乱跑胡闹,早早地开始长个子,在五六岁的年纪上就比盛实安高半个头,远远一看,调皮又漂亮,盛实安有几次听到九哥跟十哥开玩笑,说将来等大太太蹬了腿,他们一定要把陈家那个湘云妹妹弄来玩几天以示庆祝。 盛实安讨厌所有盛家人,九哥和十哥的口吻格外猥琐,因此她长大后也始终记得这件事,但不觉得太憎恶,因为连这想法都太不可思议。 可真的有人做了这样的事,甚至或许不仅是陈嘉安。她想起陈家太太,样貌记不清,但印象深刻,是个弱质纤纤的美人,曾经很喜欢她。现如今她想不出要如何对待她的儿子才能表示自己领受恩情、才能剖白自己不是白眼狼,幸在陈嘉扬今天喝了酒,难堪的今夜才能顺遂翻篇。 ———— 对8起 再次洗澡洗得忘乎所以 又迟到了! 我想明天上午11:00,各位聪明蛋明白我的意思8! 73 肥皂泡【不知为何反正加更】 73 肥皂泡【不知为何反正加更】 盛实安想起陈家太太,样貌记不清,但印象深刻,是个弱质纤纤的美人,曾经很喜欢她。现如今她想不出要如何对待她的儿子才能表示自己领受恩情、才能剖白自己不是白眼狼,幸在陈嘉扬今天喝了酒,难堪的今夜才能顺遂翻篇。 心下一松,她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接电话,郑寄岚在那边问她:“吵架了?想不想去天津散散心?” 电流声滋滋,昨夜的东郭实安变成一只肥皂泡,盛实安几乎听到她在阳光下“噗”地爆掉的声音。 要怎么说、要怎么再说“我不走”?天亮了,那看起来太像摇尾乞怜,而随着年纪一同抽条的除了个子和心眼之外还有随心意增长的虚无的自尊,死死咬着陈嘉扬不松口的盛实安早变成如露如电的梦幻泡影。 盛实安蹲在墙角不吭声,眼睛红通通,受了天大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委屈。少女情怀总是诗,这千万分的磨叽犹疑玲珑心窍与九曲回肠烫得人心软成一滩泥,陈嘉扬就着这姿势抱她回卧室去,接着吻,接着咬,咬到盛实安哭,才终于罢休,束手无策半分钟,心一横,效仿郑寄岚哄女人的伎俩,咬着牙根求神拜佛,“不咬了还不行?明天叫医生来给我拔牙。” 放在往日,盛实安该痛骂一顿“谁要你的狗牙”,今天丢脸丢得伤筋动骨,一句话都没有,她蒙住头,吝啬地只露出几根小手指给他看,不过允许他拉着手指勾住手心。 陈嘉扬早已习惯陪公主就寝,拧亮台灯,翘着腿躺在床上,打开垃圾集合的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看,听得她呼吸渐慢,是睡熟了,才轻手轻脚放下东西下楼去。 书房开着窗,窗台上积着雪,黑狗卧在垫子上舔爪子,阿耿裹着大棉袄挨着火炉烤火,正靠在椅中玩鞭子,对中间跪着的人发问:“还是不说?” 那人正是当日弄走盛实安的匪徒。虽然知道多半是盛雩安的手笔,陈嘉扬却多少有些犹疑——盛实安有那么不招人待见?就算从前七岁八岁惹人嫌,现在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做亲哥哥的怎么真想置她于死地? 终究想挖个水落石出,于是把半个河北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保定把这位大活人找了出来,今天弄到了公馆,眼下满身血迹,被后半夜的气温冻得脸色发青,却硬骨头地不发一语。 阿耿接着盘问,黑狗站起来趴在陈嘉扬腰上,陈嘉扬握住狗蹄,惹得大黑狗荣幸之至地摇尾巴。他听了半晌,冷不丁说:“嘴倒严实,吃秤砣了?他们把你家人怎么了?” 那人通身一僵,极其短暂,却已经被人看在眼中。陈嘉扬一挽袖子,弯腰拎了那人脖子上的绳索,径直拖出书房门,动作极大,那人被拖在地上,扣着脖子干呕。阿耿忙跟上,“在家里不是一样?” 陈嘉扬把人拖去后院,用脚合上家门,“嚷嚷起来吵人睡觉。” 阿耿拿铁锹到后院挖坑,陈嘉扬也不多问,站在豹笼前抽烟,半盒烟抽完,坑也挖成了,他用力踹一脚,让那人滚进坑里,吩咐阿耿填起来。冰冻的泥土一锹锹填进去,很快到了脖子,那人难受慌乱地胡乱叫嚷,没多久变成鬼哭狼嚎,被陈嘉扬蹲下来,夹着烟扇他一个脆响耳光,“嚷点正经的。” 74 笼子 74 笼子 又一锹土盖下来,那人脸都憋紫了,仍不开口。陈嘉扬蹲在地上审视他,面无表情,语调平平,却令人觉得遍体生寒,“哪里人?” 土埋到脖子根,那人哆嗦着回话,“河北……” 他入了这行,全家人把脖子别在他裤腰带上,穿金戴银吃香喝辣都没兴致,总是提心吊胆,如今他做砸了单子,最怕消息走漏到买主那里,倘若走漏风声,怎么可能不连累家人?他去保定就是为了找人替他回家送信,要家人提早离开——他恨透自己没能一枪崩了盛实安! 偷着回河北送信,是还没跟买主报告人没杀成?陈嘉扬冷冷哼了一声,攥着他满是灰土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谁雇你的?家人交给我,你说。” 不管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但总好过任人鱼肉,加上黄土盖顶,本该什么都肯说,可那人听了这话,涕泪横流,连连摇头叹气,喉咙中发出的声音裹了浓痰和哭腔,咕咕哝哝不似人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嘉扬又是一巴掌盖下去,这下有黑血从他鼻孔流出来。阿耿看他手重,估摸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