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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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茶博会在本市是非常受重视的一个传统活动,茶道经验十分老练的储家,每次都是茶博会上,媒体重点关注的企业。 很多市级领导都会来品尝、拍照,交流有些品茶心得。 为了能更好的宣扬茶文化,储家的茶园也会部分开放,让更多慕名而来的游客亲身体验采茶的辛苦,观看茶叶的工艺流程,充分了解相关文化。 如此重要的场面,储家早早就到了会场,作为茶园的主要负责人,储梁更是需要全程陪同,讲解储家的茶叶品种。 烈阳高照,如同火烤,茶叶的边叶顶不住高温的蜷缩,储淮站在茶田前,双颊被晒得通红。 工人见储淮傻乎乎的站在太阳底下,笑着递上宽檐草帽“二少爷,你戴顶帽子吧。” 储淮苦笑着接过帽子,不情不愿的扣在脑袋上,他实在不喜欢戴帽子,总觉得头皮不着风,闷得慌。 “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切西瓜来。” “那就谢谢二少爷了。” 储淮笑着摆手,快步走到茶田上梯,从冰箱里拿出一早冰镇好的西瓜,切好端到茶田地头。 “大姐,先吃西瓜吧,领导一时半会来不了这儿。” 一遇到这种活动,其实对于工人来说就是一种煎熬,毕竟不像平时那样可以分时分晌的干活,必须假模假式的站在田间,好等着市领导和摄影师过来看。 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小淮,你在学校谈女朋友了?” 采茶是个技术活,工人大多都是女人,有的在储家都干了十几年了,算是看着储淮长大的,说话也没顾忌。 储淮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额...谈了,等以后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小淮,你快去换衣服,前面说不过来了,要让你跟大少爷一起去陪领导吃饭。” “哦,好,那我先过去了。”储淮撂下西瓜皮,就要准备走“哦,大姐,既然领导不过来了,你们就散了吧,回去吃饭。” 这大中午的,万一中暑了多不值当。 几个工人面面相觑的笑了,喊道“知道了,二少爷。” 储淮说完话,就赶紧跑去更衣室换衣服,跟市领导一起吃饭,多少衣着还是要将就点。 杜月英把准备好的衣服递给他“快点小淮,不要让人家等着。” “知道了,妈” 他扯过衣服开门进屋,正看见储梁已经正脱着裤子,上身赤裸,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肌肤。 储梁一见弟弟,忍不住数落“你上哪去了,找你好半天,打手机也没人接。” “我又不会说话,就在茶田里呆着了。” 储淮就穿了一个短袖,抬臂两手往上一掀就脱掉了,拿过衬衣就开始穿。 “这叫什么话,你是储家的二少爷,总要学着应付这些,以后爸妈老了,还不得你帮我。” “哥,你可别指望我,茶园的生意我不插手,都是你的。” 储梁听着急忙撇清干系的话,不免轻笑一声,他明白弟弟的意思,亲兄弟明算账,现在他不管这些,以后茶园他也不要。 储梁已经穿得差不多,只剩下衬衣的领口没扣,转头看着手忙脚乱的储淮,笑着走过去。 “你都二十了,也应该试着穿正装。”他伸手给储淮扣上纽扣。 “我就是嫌热。” 储淮抬起头,无意中看到储梁的胸口,顿时神色一暗。 “哥,你胸口怎么会有道这么长的疤痕?” 储梁低头看着心口上狰狞蜿蜒的疤痕,并不放在心上的解释道“前两年出了点小意外弄得,现在已经没事了。” “小意外?” 储淮伸手微微扒开衣领,皱眉质疑,只因为这伤疤的长度和缝合手法实在他另他太过熟悉,根本不是普通的刮伤,而是手术的刀口。 可哥哥没有心脏疾病,怎么会做手术呢?更何况心脏手术并不是一般的手术。 “哥,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还说呢,那时候正是冬天,你连续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时不时就昏迷,家里只敢报喜不报忧,我当时惹了些人,就在医院里做了手术,不过很快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是不是三年前的十一月份?” “额..没错。” 听言,储淮宛若五雷轰顶的愣住,所以说,当时医生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并没有骗他。 当时他心脏病发,躺在ICU里,每天昏昏沉沉的,根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隔几天都会心脏骤停,需要进一次抢救室。 当时他除了绝望,就是觉得不如早点死了,还能少受点折磨。 但妈妈的哭泣,把他一次又一次消沉的心拉了回来。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医生说,找到了心脏源,很快就可以做手术了。 当时他以为只是为了让他有求生意志,而用善意的谎言宽慰他,而现在似乎并不那么回事... 妈应该知道...对...妈.. 储淮突然夺门冲了出去,储梁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分不清什么情况。 心底有个恶魔般的声音在蛊惑着储淮,他大汗淋漓的狂奔,终于在棚内找到跟人寒暄的杜月英。 “妈...” 当杜月英转身看到脸色乌紫的储淮,顿时心惊肉跳地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嗔怒道“什么事这么着急,你明知自己身体还...” “妈”他强忍着心口的剧痛打断杜月英的话,认真的问道“妈,三年前医生明明跟我说找到了心脏源,可以准备给我手术了,可为什么到最来又改口说配型失败了。” “妈..我一直都在等心脏源,也一直在做配型,医院应该很清楚,绝对不会没检查就跟我说可以手术这种话的,可是为什么最后我没有手术,而是出院了?” 储淮越说越激动,圆瞪的瞳仁怒裂,满脸湿汗,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杜月英被问得哑口无言,忐忑不安,心疼地看着连连逼问的储淮,泪眼婆娑的摇头,无言以对。 女人越是这样,储淮猜测的答案就越真实,他眼含热泪地问“妈,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颗心脏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给我移植?” “小淮,你先别激动,你听妈说,那是个意外,当时妈妈也很崩溃,可我没有办法...” 储淮泪崩如柱,泣声哽噎“所以你把那颗心脏给我了哥,对不对?” 杜月英痛心疾首地闭上眼,含泪点头。 “小淮,当时妈真的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哥就这样死了,你知道吗?” 这次储淮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宽容,气势怒张地吼道“那你就忍心看我死吗?” “我也是你儿子啊,我躺在医院里,每天都想死你知道吗?” “从小到大你们就很疼哥哥,我从来都不在意,反而为此高兴,因为我觉得我随时都有可能发病离开人世,如果你们疼哥哥多一点,哪怕有天我走了你们也不会太难过。” 储淮难过的哽咽住,心肺如同鹰爪在扯挠,疼得他叫不出声。 “我不愿意出风头甘愿平庸,尽量做个乖乖的孩子,不让任何人发现,把存在感降到最低,甚至连架都不敢打,就是怕你们为我担惊受怕。” “你知道我听到能手术的消息有多开心吗?妈...” 储淮悲痛欲绝地笑了,站不稳的脚跟踉跄的后退几步,只觉得天晕地转,眼前一片精光。 甩开杜月英的手跑出去,烈日的白灼让头晕目弦加剧,储淮看不清的撞到了一个人。 “你怎么了?” 顾席看着走路都东倒西歪的人,掐住他的肩膀质问。 原本他应该早点来茶博会的,但因为点事情耽搁了,没想到正好碰到储淮,让他又惊又喜。 喜得当然是能刚入园就碰到他,惊得是他怎么会成这副憔悴模样。 稍微片刻停留,让储淮慢慢回复了视觉,拂开人的手。 “不用你管” 顾席才不听他的,转身跟上去“如果我偏要管你?” 储淮没理他,步履虚乏地径直走出茶园,沿着马路离开。 看他失魂落魄,脚尖直打地的模样,顾席实在是不放心,拉住他的手臂,收起轻佻的神情。 “你要去哪,我送你。” 储淮推开人,刺道“不用你假好心。” “假好心?呵” 此刻储淮就像个刺猬,已经全副武装,反问道“难道不是吗?顾教授,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我不想知道,但是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因为我压根不想看到你,一见到你就烦。” 男人一听这话,突然就控制不住的恼了。 一个小时前他还在舞台上,连饭都没吃就来了这里,为的就是见储淮一面,结果没想到男生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你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吗?你知不知道,是谁让你活下来的。” 储淮听言转头“什么意思?” 顾席穿着黑色的演出服,丝滑的衣料上暗纹映眼,衬出他的高贵,他冷笑一声“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主动靠近你吗?” 他点着储淮的胸膛“因为你的这颗心脏,是我弟弟的,亲弟弟。” 顾席故意加强语气,咬重了弟弟两个字。 接二连三的打击,将储淮彻底击溃,他面色惨淡,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良久,才发出一声喝笑“难怪你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会这么惊讶。” 顾席本不想这么早跟他摊牌,但是有些事情,人只有心怀愧疚才会乖乖就范。 面对储淮这种心软的人来说,与其让他生疑而避之不及,不如坦然的告诉他。 “我弟弟临死前把器官都捐献了,心脏捐给了一个叫储淮的人。” “所以你就处心积虑来到这里,做我的教授?” “这是缘分,我只是跟你一座城市而已,但没想到,你居然就是我的学生。” 储淮轻哼一声,继而表情无缝转冷“就算是你弟弟的心脏又如何?难道我接受了你弟弟的心脏,就得接受你吗?” 他不留情面的指着顾席。 “不要再跟着我,不然我就告你骚扰,你应该不想被学校停职吧。” 说完,储淮转身走了。 顾席看着突然性情大变的储淮,深眸微紧,不解至极。 好好的小白兔,怎么突然变成了大灰狼? 夜色微凉,尽管太阳已经下山,地上的暑气依旧滚烫,热得人心烦意乱,不得安生。 储淮实在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回到了康纳的别墅,客厅里的明灯通亮,传来陈叔急躁不安的声音。 他极少听到陈叔会这样,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徐先生,您之前的项目如果要想启动,必须要康少爷签署才会有效,希望您不要为难我。” “陈董事,我知道您很着急拿到那笔钱,但是现在看少爷不发话,我们真的没法给您打款。” .... 短短几分钟内,陈叔拨通了一个又一个电话,矛头最终都指向康纳,这让他很不解这种操作。 敲了敲门板,好奇地问“康纳不在家吗?” 陈叔朝他投来目光,过于复杂的眼睛微皱,似乎在衡量利弊,考虑要不要说。 “少爷在康家,已经整整两个星期。” 陈叔的措词让他听得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 “太太把少要关在康家,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什么?储淮惊愕住,怎么会这样。 “爸,公司一堆事情要处理,能不能让大哥回去,他整天在这里真的很烦。” 康硕吊儿郎当的躺在椅子上,清闲地剪着指甲“是啊,现在弄得满屋子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难闻死了,最烦得就是霍医生,进进出出,看着就碍眼,把康家当什么了。” 康昶年看了眼张素月,用商量的口吻打探着子女的口风“公司的事情,我打算先接过来。” “爸,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接?” “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康氏本来就是爸创立的,只是让康纳管理了几年而已,现在重新接手有什么不可以。” 康欣瞪了他一眼。 “就算我同意,董事会也不一定会同意,康纳是持有半分之三十的大股东,没有他的授权,根本无法通过。” “可康纳不管怎么说也姓康啊,现在老爸接儿子的职位有什么不行,再说了,公司的股东很多都是老爸的朋友,一定不会有人反对的。” “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股东很多都已经退休,颐养天年,不再过问公司的事情,大多都是他们儿子在坐镇看守,他们都唯利是图,未必会给爸面子。” 这句话倒是说在裉节上,也是康昶年和张素月最担心的事情。 康昶年脸色有些难看,故作轻松地笑道“小欣你想什么呢,现在你大哥身体不舒服,需要卧床治疗,我只是替他管理一段时间,等他病好了,就会官复原职。” 康硕也立马跟风“是啊,你紧张什么,胳膊肘往外拐。” “如果我真的胳膊肘往外拐,就不会在这里说这番话了”康欣叹了一口气“我管公司财务,每个老板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康纳的管理下,公司每年的利润翻了好几倍,那些股东都乐得合不拢嘴。” “爸,你在商场这么多年,应该比女儿清楚,在金钱面前,情谊一文不值,那些股东表面跟你称兄道弟,但其实谁能给他们创造利润,谁就是老大。” 康欣精明的眼眸扫了一眼刚才还颐指气使的康硕,继续道“当初康纳刚进入董事会的时候,虽然表面都说他是康氏的太子爷,但其实很多人都看不起他,甚至打压、排挤,唯恐他出头,根本没人看康家的面子。最后还是他为公司创造了可观福利,才在公司站稳脚跟。” “现在爸如果贸然去接这个烫手山芋,稍有不慎颜面扫地不说,还有可能被那些小辈欺压在头上。” “好了小欣,你不用说了。”此时,一直沉默的张素月突然发言“小欣的考虑很周到,我们也确实应该重视。” “这样,这件事情就先等一等,先解决股份的事情。”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暗藏着许多内容,康欣不禁暗暗发寒“女儿...不懂妈的意思。” “小欣,你准备一份股份转让书,回头让康纳签了。” “转让..转让给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给你爸爸。这样你爸爸就是康氏集团最大的股东,即便他们有怨言,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 “对哦,妈还是你有办法”康硕兴奋地坐起来“可是...康纳他能愿意签吗?” 张素月阴笑着看向自己的傻儿子,细柳烟眉微微挑起“这就不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了。” 康欣听着妈妈充满阴谋的声音,心底不由袭上一股恶寒,轻眨着眉睫,强装镇定的喝了口咖啡。 “好,我回去就准备。” 放下咖啡,康欣起身回房,突然她看到窗外闪过一个人影,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迈步回房。 商议之后,沙发上的人一个个起身回屋,客厅的灯被张妈关闭。 等在外面的人储淮终于有机会进来,他趁黑摸索到康纳的房间,却发现门被锁死。 忍不住低骂了一声“这帮王八蛋”’ 突然间,一串钥匙突然被扔到脚边,康欣距离他有两步远。 “你要是不想他死,现在就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