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醒醒神】
家主门外是室内长廊,厚重的大门正对一张格子宽窗,窗下摆了细脚木桌,架着一柄光亮如新的戒鞭,这戒鞭其实早有年头,每天被擦拭,但又不取用,只是放在那用来威慑小孩儿的。 常京的老宅里规矩多点,要是放在长瑰星,是免了晨昏定省时的叩首请安的。这种破规矩秋煜不耐烦,张延月倒是做得很好。但今天家主难得晚起,门内一点动静也没有,张延月已经跪得松懈了,正透过玻璃窗数着寒松枝上倒挂的晶莹露滴。反而是秋煜的姿态还规规矩矩的没有一点差错。 两个人在一正一歪地在门口小声地交谈,沉重的木门忽然开启,宋宜侧出了半身,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宽松居家服,里面一样没穿底裤。这种衣服是特地量身定制,布料轻薄保暖,就是为了容易穿脱,方便受惩处或是受恩宠,等到过了请安的点才可以换回自己衣服。 宋宜的嗓子沙了,听起来带着轻微的病弱,显然是昨夜饱受折磨:“家主让你们进去。” 张延月颇为苦恼,他这一觉醒来,这两个人就都被家主折腾完了,一下子便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快扛不住了。 秋煜一下子站起来时有些趔趄,张延月余光瞥到下意识就扶了他一下。两个人在外头脱了鞋,赤着脚小心翼翼踩着屋内的绒毯入内,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动。 长廊入内先是风格极为慵懒舒适的书房,线条笔直的黑格花窗上绘着空蒙远山,然后再往里才是并连的卧室。 屋里的温控一直处于合适的温度,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郁重岩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又齐整地扎进裤腰里,更显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他眉眼沉凝,迅速地检阅着昨日未曾批示的几份文件。 两人来到桌前,叫了声家主,又俯首帖耳地跪下请安,额头抵在了地毯上许久,都没有听见让起的声音,只好一直就着这个叩首的姿势纹丝不动。过了片刻是宋宜在奉茶的水流声,再过片刻是钢笔笔尖在纸面行走的沙沙声。 一旁的宋宜也不太好受,衣物不可避免地擦到敏感肿胀的乳首,又摩挲着布满伤痕的大腿,火燎的烧疼随着他侍奉的动作一阵一阵地起伏着,加上昨夜又是按着规矩在地毯上睡的,现在浑身的骨头都酸痛乏力,还不如让他像两人一样跪着。 直到第一杯茶喝了半盏,氤氲的热雾逐渐消散了,郁重岩才收笔发话:“起来吧,秋煜留下,你们两个出去。” 秋煜一愣,难以置信地望向宋宜,这人昨天晚上居然没把家主哄好吗? 张延月悄悄揉了揉酸麻的膝盖,给秋煜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跟在宋宜后头麻溜地出了去。 秋煜不敢随便起来,决定先套近乎:“郁哥。”对秋煜而言,哥哥显然比家主是更亲密可靠的关系。 他眉骨的伤口还发着红,一副可怜兮兮的乖巧大狗子样,像是等着主人摸摸顺顺毛一样。 郁重岩不计较他的称呼,也没有应他,手中的钢笔倒转了,在硬直的桌面上点了两下,语气清淡却有威严:“醒醒神吧,板子还是罚跪。” 家主本来就可以由着心情赐予家奴奖赏或是责罚,毫无过错时,打了就美其名曰为“醒神”。 秋煜听了这句话神情委顿,望着放在桌角那柄眼熟的檀木戒尺,好似就是昨天把他冰得浑身哆嗦的那把,他迅速地做出决断:“跪。”这还用思考?他这屁股没养上一礼拜可禁不起再多的板子了。 郁重岩从桌下的窄抽屉里抽出了一只皮质的口衔,随手甩落在自己脚边,命令道:“衣服脱了,爬过来。” 秋煜得了命令,立刻动作利索地开始脱衣服,争取不让郁重岩抓到自己错处。脱到裤子时,哪怕小心再小心,也忍不住发出扯到伤处的嘶声。他将衣裤叠好在桌腿边,才顶着肿了一整圈的屁股爬到郁重岩脚边,将掉落在地毯上的口衔拾起来,用嘴咬住那一截冰凉的钢管,又将两端的皮革带子拉至脑袋后方系紧了,在俊朗的脸颊上压出略略往里陷的印子。 跪趴在男人脚边的秋煜姿势端正,些微的塌腰抬臀,显出两个浅浅的蜜色腰窝来,通红饱满的屁股上藤条印子依旧清晰。接着秋煜感到屁股上一沉,是那柄檀木戒尺被横着搁了上来,压着伤口并不算疼,但是叫人悬心。 郁重岩宽大的手掌没入他干燥温热的发丝之间,抽离时又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静心。掉一次十下。” 秋煜心忖,这也不算太难,只要不有大动作,以这戒尺的分量估计是不会随意滑动的。 郁重岩果真不再理他,继续批阅起积压的文件来,时不时接了通讯,交代了宋宜或是什么别的下属几句。 秋煜低头盯着男人锃亮的皮鞋和掩盖在平整裤脚之下的深色的长袜,总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站起来对自己加罚。直到这样乖乖挺过了一个小时,膝盖已经没有知觉的秋煜纳闷,居然真的是罚跪。 他一向受不住这种静置的惩罚,昨天留下的伤痕还肿痛鲜明,即便心里再怎么抓心挠肺地发痒,也不敢随意乱动,只好用舌尖不断顶着嘴里的那截钢管子来消磨时间。 门口忽然传来沉闷的叩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氛围,秋煜警觉地竖起耳朵,屁股顶着的戒尺也顺着往腰际低洼处无声滑动了一截。 郁重岩停下了笔,但依旧没有要秋煜起来的意思。 原本跪得好好的秋煜急了,他嘴里的口衔并不是完全堵住嘴不能说话的类型,只是秋煜不敢,只能含着口衔唔唔了两声求助。秋煜难得这样急切地示弱,他一向害怕在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受罚,尤其厌恶别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私处,又或是看尽他的狼狈,此刻要是屁股后面能有条尾巴肯定已经夹起来了。 然而家主根本不转头看他,甚至说了一句进来。 跪久了下半身毫无知觉动弹不得,秋煜仰望着郁重岩的侧脸,希望可以得到一个躲避挪动的命令,可是见家主微抿的唇角,秋煜便知道等不到了,心中顿时生出一阵绝望。 大门开启的一瞬间,戒尺闷声落在地毯上,而原本搭在椅背上的西装也盖了下来,一阵清淡缥缈的木质香气将他笼罩了。 那从上至下拢下来的一阵风停了,宽大的西装将他的臀腿遮盖得严实,秋煜脑子一片空白,呼吸火热急促,脑袋僵硬地低垂着,动弹后的膝盖就像是有无数虫蚁攀爬啃咬,又麻又疼无处缓解。 此时被西装圈笼庇佑着的秋煜心里一愣一愣的,原来家主没有要他赤裸示人的意思…… 郁重岩凉凉扫了一眼掉下的檀木戒尺,眼眸幽深,没有说话。 来的人是郁从青,原本在郁家旁系里寂寂无名,不显山不露水,也不知道郁重岩当初是怎么把他收归到自己手里的。这人算起年纪还比郁重岩大上几岁,为人持重沉稳,常京老宅和一些遗留的旧产交由他把持,称得上是郁重岩的心腹之一。 郁从青一进门就察觉里头的动静有些乱,也许来的不是时候。以他的角度只能瞧见有人披着一件西装外套,正跪趴在郁重岩的脚边,并看不到受罚之人的脸面。 这些年老宅的人员由他管理着,自然也知道昨天郁重岩动用了戒室,亲手收拾了一遍秋家的那位嫡小少爷。家主教训家奴这事,多寻常,他往里走时,眼观鼻,鼻观心,自知不该多看。 来到郁重岩面前,郁从青恭敬地叫了一声家主,将手里厚厚的一沓文件资料双手递上。 郁重岩伸手接过资料,挥了挥手,郁从青识趣地退了出来。 大门合上时,秋煜紧绷的身子放松不少。他胸口起伏了几下,将嘴里的钢管咬得死紧,自觉地把掉在一旁的戒尺捡了回来,放在掌心并手托举了,呈到郁重岩面前,跪立起来时,披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便无声地从他背上滑落在小腿上,软软地在膝弯处叠成了一堆。 郁重岩接过戒尺,在手心里掂了掂,又看了一眼仍有轻微发抖的秋煜。毕竟一直是金尊玉贵的秋家小少爷,看着顽皮实际上却不禁摔,打重了一次,就能叫他安分好一阵子。 “我刚才说了,掉一次十下,”手里的戒尺在桌面上点了点,“口衔自己摘,到桌子上来。” 秋煜心里怒骂郁从青来的不是时候,屁股都成这样了,再炒回锅肉可不轻松。他动手解了脑后的束扣,得以放松的嘴皮子还有点哆嗦,想讨个好处:“家主,可以让我撑着吗。” 郁重岩不说话,只颔首。 秋煜从地上站起来,认命地趴到桌子上去,小臂撑在桌面上,掌心满是汗意。他听见椅子脚挪动的轻微声音,是对即将到来的痛苦的预告。 戒尺夹着风声,又快又狠地落在秋煜青紫错杂的伤处,公允地惩处了两只本就软宣高肿的肉团,打得它震颤不止。 “唔!”秋煜疼得膝弯一软,险些从桌子上滑下去。 男人严厉的惩戒力度让人难以忍受,戒尺覆盖过后,就像所有伤痕都被一双手死命地按揉着,秋煜只觉得那两瓣臀好似不是自己的了,麻得他嘴唇都在发颤。这件事一是没遵守命令,二就是不够信任家主。也许原本郁重岩是打算轻饶他才叫他罚跪,这会子自己撞枪口那就不可能好挨了。 每一下戒尺,都令支撑着秋煜的毅力抽离,他的上半身更躬向桌面。 秋煜脑子完全无法思考,怎么会这么疼! 这十下打完,原本撑着的秋煜被打趴在桌上,连叫都没有能叫出来,浓烈的苦楚只让他剩下额头点着桌面喘着粗气的份,在光洁的桌面上呼出一小片的水雾。 那阵使臀丘泛出肉浪来的麻劲过了去,剩下的只有让秋煜青筋都浮起的疼。 郁重岩宽大的手掌握了他的腰侧,将他往上提了一把,眼看他的臀丘上慢慢回过劲浮出新鲜浓郁的宽型红痕来。 “……家主。”秋煜冷汗涔涔地重新撑好姿势,眼皮颤得厉害。他记不清自己是在十下中间趴的,还是打完了才趴的,本来想要撑着就是怕握着手腕会加罚,然而即便是双手撑着依旧扛不住家主的惩戒。 郁重岩的手指轻轻划过那几道新的肿痕,将它按得凹陷进去,痛得秋煜脸色惨白,忍不住浑身发抖。 身后游移的手掌很快离开了,朝那屁股上赏了响亮的几个巴掌,语气中都有些难以察觉的无奈:“穿上衣服出去。” 这就是不加罚了,秋煜一颗心终于安定,暗自松了一口气,从桌上退下来:“谢谢郁哥。” “这会子又叫哥了?”郁重岩将戒尺收起,睨着他。 秋煜顶着郁重岩的目光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又姿势不自然地逃离了这间屋子。 一路上碰到零星几个仆从,秋煜只得放慢了步子避免别人看出有异。回到自己房间已经是一身的冷汗。还没在自己窝里躺下一分钟,陈医师就来了,肯定是家主的吩咐。简单检查后,确保没有发烧,医师就又走了,留下秋煜一个人在清苦的药香里闷头大睡。 睡到一半,秋煜感到身边的被子一凉,半梦半醒的,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郁重岩往被窝里瞧了一眼,秋煜屁股朝天地趴着睡,不着寸缕,除却有些惨的屁股,柔韧修长的身躯有一种均衡的健康感,散发的是暖融融的鲜明触感。 郁重岩不多停留,侧身躺了下去。秋煜显然已经习惯男人进他被窝,对于搁在他腰上的结实手臂什么反应都没有。直到伤处被那只手捏揉得痛了,才睡眼惺忪地侧过头来,松松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您别揉了,疼……” 郁重岩将他搂紧了带过来,在被子底下朝他屁股轻轻掴了两下,引得秋煜又是一阵不安的蹭动:“多长点记性。” 秋煜吃痛地应答着:“知道了知道了……” 接着他察觉自己后颈处传来短暂的一阵湿润感,男人温热的气息在敏感的耳垂处散播开来,传来低沉的安抚声:“睡吧,先禁足几天,不用请安,也不找你麻烦。” 秋煜一想,反正他屁股痛着哪里也不能去,禁足就禁足吧,不找麻烦才是最重要的。他总算满意了,又懒洋洋地睡着了。